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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复活的民间文化艺术和土家农耕文化。

    一个古老的土寨子改变了一群现代山民的命运。

    袁家界原是大庸县中湖乡的一个生产大队,脚踏三县的边远山寨,山路奇险,游人及少涉足,山民依旧过着清苦的农耕生活,却被对面山上的滚滚客流所诱惑,等待有朝一日能发家致富。1988年政府修通了上山旅游公路和招商引资建成了观光天梯,顿时把袁家界一下子推到了游人面前。原在僻静山坳里的山民将房子搬到了公路边,山外投资商也看好这块风水宝地纷纷抢占地盘,摆摊建馆,一条充斥现代气息的商业天街在袁家界横空出世,从山谷对面的黄石寨看过来,一片杂乱无章、五颜六色的建筑物,大刹风景。各种隐患显现,过度开发、生态破坏和无序竞争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严厉抨击。七年之后,两位曾赞美过武陵源的联合国教科文官员,十分严厉的口气指出:这里的城市化和商业化倾向危及景区,亮出了取消世界自然遗产名录的黄牌。

    当地政府严肃对待,拆除了景区20余万平方米的违章建筑(沿公路两侧的上百栋房屋90%被拆除),只留下用来接待游客的必备设施。决策者尊重自然规律、彰显人文关怀,减少污染、美化景区,续存了当地的历史文化和自然景观,并对部分原住民实行就近隐蔽安置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广开兮天门!纷吾乘兮玄云

    ——屈原

    天门山是张家界最高的山峰,自古以来被尊为:湘西第一神山,是湘西地区的佛教中心。天门洞是通天的唯一门户,跨过“天门坎”经过天门洞就可直达天堂,它夺天地之造化,接万象之灵气,犹如佛光普照大地,吉祥降临人间。每逢天地阴阳轮回,人们便到此朝天而拜,祷告上苍,祈求上天赐福。

    三国东吴永安六年(公元264年),嵩梁山壁中开,南北洞彻,玄朗如门,吴景帝以为吉祥之兆,遂更名为天门山,并为此专设天门郡。

    天门山海拔1517。9米,孤峰高耸、临空独尊,东领笔架山,西扼七星山,十六峰环列左右,绵延数十里,如一道天然屏障。主峰东面绝壁有一巨型溶洞,南北贯通如门,此洞谓为:天门洞。其海拔1300米,门高131。5米,宽57米,深60米,是世界上最高海拔的天然穿山溶洞,于千寻崖壁之上,扶摇通天,似明镜镶嵌于蔚蓝天幕之上,终年吞云吐雾,气象万千,神秘莫测,出尘脱俗,所谓夺尽天地之造化,藏尽天地之玄机;置身其间宛若天宫仙阁,有“欲乘云仙飞去,直入九霄揽乾坤”之感;洞外云天相接之处,会出现仙界奇观:七彩霞光穿洞而出,紫气冲天,环绕峰峦,风云激荡,蒸腾雾气像一条白色的巨龙在洞内外盘旋翻飞,独特壮观的“天门吐雾”天门霞光景象:“玄古之时,有土人见霞光自云梦出,紫气腾绕,盈于洞开,溢于天合,以为祥瑞,肃而伏地以拜之。”洞内,四季满空飘洒梅花雨,雨点纷纷,清凉甘甜,吉祥象征,相传,谁能口接四十八滴梅花雨,就能成仙。

    元?著名诗人张兑曾赞叹:

    天门洞开云气通

    江东峨眉皆下风

    七八十年前,站在市区南码头可以清晰地看见雄奇壮观的天门洞,而今,在原地只见山而不见洞了,遥望此景则要到四公里之外的大庸桥“天门转向”之迷为天门洞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。1999年,世界特技飞行大师驾机穿越天门洞,在全球引发了轰动效应,收看现场直播的观众高达8亿之多。

    我国著名歌手李娜在此顿悟人生真谛,后遂剃度出家。

    老院子位于城区永定大道鹭鸶湾大桥东200米,建于清雍正初年,其建筑风格为四井封火墙式土家建筑,融土家园林、吊角楼于一体,典型的土家民居,是整个湘西乃至全国幸存下来,保存最为完好的土家古宅,堪称土家建筑的活化石,誉为:土家第一宅。

    北宋年间,田氏先祖田承满先后出任太保、太傅、太师之职,官居极品,曾以统抚代朝廷官束湘西诸土司王。起瑗公秀才出身,生于清朝雍正十年(公元1733年),父亲田三聘,祖父田宏毅均是秀才出身,起瑗公是次子,人称二老爷。起瑗公饱读诗书,通今博古,为人刚直、仁厚,治家严谨,教子有方。老院子是起瑗公四十三岁时建造的。院子大门两边有一副对联,是他亲笔所题,上联:诗书留后,下联:孝悌传家。门首“本原”两个字,是指创业者和继承家业者。

    大庸民谣:

    大庸有个田三聘

    两个儿子八个孙

    八大庄园千担课

    四十男丁取功名

    银子用仓装

    金子用秤称。

    院中石碑上刻写有千古留芳的文天祥的正气歌,立在正堂,要求子孙朝诵夕背,反映了他“重文、崇教、载德”的治家理念和处世的人生信条。

    俗话:一代富,二代穷,三代四代住桥孔。

    世间,往往家族富贵不过两代,但田氏家族富贵八代、书香八代,子、侄辈成为本地声名显赫的八大豪门,人才辈出,在我国家族史上极为罕见。老院子末代之一的田奇镌是中国的著名地质学家,中科院院士。

    前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老院子的紫荆堂读书。

    有一间旧屋吸引着我们,是起瑗公的书房兼卧室,田家传世镇宅之宝——五滴水雕花福床安放在这里,自清朝至民国,老院子八代掌门人都睡这床,做着美梦,释放理想,把美梦变为现实,把理想转化为生活。

    土家族人特别是富贵人家是很看重床,床不仅是睡眠休息之处,也是人生的起点和终点。驰名中外的土家族滴水床,据说是仿照土家吊脚楼的三层排水屋檐而制作,一般为三层。五滴水雕花福床有五层,床中极品,独一无二,价高1。8亿元,令人咋舌!田家这张床使用秘方将黄杨木和梨木特殊处理后雕刻而成,经过958年后,没一个虫孔,依然完好。当地百姓用同样木料造床,被虫蛀成千疮百孔。可惜秘方失传,无法炮制了。仔细观看,从床檐到床脚,从床柱到四壁,内外都雕刻着文房四宝、琴棋书画、生活用品和自然景物,还有历史人物、戏剧故事、古代寓言等内容,可以说是大千世界尽在其中。它好似一部人生、历史和哲理的教科书,是以画解读的警世恒言。睡此床上,睁眼一看,四时风月、自然万象、人生典故尽在视野之中,早晚提醒主人要认识生活、珍惜生活、创造生活。

    床檐正中雕刻着蝙蝠图案,藏着一个动人的故事:

    一个冬天的黄昏,起瑗公在院子前草地上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蝙蝠,心善的起瑗公,把蝙蝠揣在怀里带回家,每天喂它猪血,蝙蝠养好后放飞夜空。一个夏天的夜晚,起瑗公在大厅乘凉,一条三尺长的巨毒五步蛇滑到起瑗公脚边,抬头张口要咬人时,突然,飞来一只蝙蝠,把蛇撞出一米开外,他惊醒,是蝙蝠救了他。从这以后,起瑗公就把蝙蝠刻在床上,视为田家的保护神。

    当地民间流传:

    床上摸一摸

    子孙特别多;

    床上坐一坐

    子孙个顶个。

    我们一行游客围在床前,拦绳保护,靠不了前,既摸不着,更坐不上,只能观望,以饱眼福,好在有专人拍照,大家挨个在床前拍照留念。

    我们做客老院子,欣赏了书画家的艺术精品,尽情领略了精彩的土家文化,感受大山深处“蛮夷”之地特有的生产、生活方式;讲解员讲述八代书香的家族传奇故事,揭示人才辈出、人才可持续发展的真谛;老院子蕴藏着许多未解之谜,儒教文化、道教文化、佛教文化、神秘文化在这里交汇融合贯通。

    在古老戏台上,有一位艺人为我们表演了节目,其中,烟笛吹出浓郁的湘西山歌震撼心灵,古老而独特的乐器是我闻所未闻!触摸土家人好客、多情、粗狂、淳朴的情怀,体验纯朴古老的土家习俗。

    我曾看过的连续剧血色湘西,威严而刚烈的田家老爷、美丽而勇敢的穗穗姑娘,有多少优秀湘西儿女在抗日战争中为国尽忠,慨然赴死,身既死兮神以灵,魂魄毅兮为鬼雄记忆犹新,其中许多镜头是在此拍摄的。

    五

    湘西沱江之畔有座美丽小城,地界黔湘川三省,处武陵山南缘,叫凤凰古城。

    黄昏,从吉首市驶往凤凰古城,53公里的路程,愈行愈近,我的心情便愈是激动,凤凰古城将呈现在我的眼前,会是想象中的那样古朴、美丽吗?带着朝拜的心情而去,因为文学大师沈从文的边城把古城描述得让我心里痒痒:

    端午日,当地妇女小孩子,莫不穿了新衣,额角上用雄黄蘸酒画了个王字。任何人家到了这天必可以吃鱼吃肉。大约上午十一点钟左右,全茶峒人就吃了午饭,把饭吃过后,在城里住家的,莫不倒锁了门,全家出城到河边看划船。河街有熟人的,可到河街吊脚楼门口边看,不然就站在税关门口与各个码头上看。河中龙船以长潭某处作起点,税关前作终点。作比赛竞争

    我们到了古城是晚上九点,夜色浓浓,沱江两岸灯火辉煌,歌舞升平,霓虹灯闪烁着现代光芒,从酒吧里传出震耳烦人的现代音乐不知为何?心里不免有几丝悲哀,古城不古矣!我希望看到的是古城阑珊灯火,江上渔火点点,听到的是从吊脚楼里传来凄婉的曲子

    边城里描述:只听到下面船上有人说话,一个水手说:“金亭,你听你那铺子陪川东庄客喝酒唱曲子,我赌个手指,说这是她的声音!”另一个水手就说:“她陪他们喝酒唱曲子,心里可想我。她知道我在船上!”

    我们踏着朦胧夜色,走在古城墙边的河街上,跟随年青女乘务员去投宿,仿佛跟随翠翠姑娘而去来到她家小宅,因没临江的房间而放弃。她又把我俩带到不远处她姑妈家的小客栈,虽然不是临江吊脚楼,倒有一间能看江景的小客房,天色已晚,再说肚子饿了,将就住下。

    匆忙吃了饭,已是午夜,倚窗望去,泛黄而充满了乡情的古韵随着流水而逝,吊脚楼上挂着的霓虹灯在告别旧痕去忍受商业化冲击、诱惑而颤巍巍地屹立在江边。躺在床上,喧嚣的现代音乐吵得让人难以入眠,辗转反侧,愿今宵,古城随水流进我梦里

    醒来时,天已放亮,安静中听到江水流动的潺潺声和河街匆匆的脚步声,我推开窗户,看到宽阔沱江和成排的吊脚楼,浅红色城墙,既是军事设施,又是防洪堤坝,是古城一道坚固的屏障。

    我们洗漱之后,沿着城墙根的小街漫步,穿过清朝所修的北门城楼和锈迹斑斑的铁门,踏上江中的石墩桥(当地称跳岩),脚下江水流淌,水草摇曳,清浅的水,像溪似河,我纳闷为何称江?站在石墩远眺:古城依山傍水,沱江穿城而过,砂岩砌筑的城墙伫立岸边,青翠的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,精致的吊脚楼临江而立,卧虹桥连接着悠久历史和浮华现代,江面舟船漂荡,水上平行横卧的木桥,窄窄的,只容两人侧身而过

    古城以古街为中轴,连接小巷,沟通全城,小街窄巷,交错铺着青石板,浓浓的古意古韵,透出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。被修饰如新的街巷,热闹的集市,两边建筑飞檐斗拱,店铺林立,店铺中陈设着琳琅满目的民族工艺品,游人如织,商机勃勃,似曾相识,感觉如同走过的大理古城难道这就是凤凰古城吗?理想和现实的反差使人感慨甚至惋惜!

    河街上偶遇身背箩框、挑着山货的土家人擦肩而过;街巷里,缠着白头的卖花老妇、卖葫芦丝和巴乌的老者他们才是凤凰的土,凤凰的根。

    地灵钟人杰,古城人才辈出。

    民族英雄郑国鸿,处州镇总兵,冲锋陷阵,血染疆场,壮烈殉国;巡抚田兴恕,正气凛然,勇杀洋教士文乃尔;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熊希龄,愤世辞官;著名作家沈从文,妙笔生花;画家黄永玉“鬼才”誉世

    古城中,沈从文故居、熊希龄故居、杨家祠堂、东门城楼、虹桥艺术楼、崇德堂、万寿宫、古城博物馆等,这些景点打捆卖票,霸王式的买卖,游客任凭宰割,令人遗憾。我拒绝了,放弃了挨宰的机会。沱江泛舟有几人?冷清的船埠,连沱江也被商家所垄断,令人愤慨。商业氛围弥漫的古城,像拔了羽毛的凤凰,可悲可叹!正如沈从文的湘西?凤凰中所写:湘西的神秘只有这一区域不易了解,值得了解。浪漫与严肃,美丽与残忍,爱与怨交缚不可分。

    我俩走街穿巷,中午时分,累了想歇脚,在临江吊脚楼酒店二楼用餐,依窗而坐,点了沱江小虾、沱江小鱼,血粑鸭和糯米酒,品菜尝酒,欣赏沱江景色江水潺缓,三三两两的村妇在水边洗衣、捶衣,棒槌声声,使我想起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:

    玉户帘中卷不去

    捣衣砧上拂还来。

    浮躁的情是体会不了凤凰,只有淡定的心沉浸其间,才能触摸到凤凰的灵魂。在古巷深处,听脚步声幽幽回荡,临沱江之上,闻水流淌千年沧桑,终究,凤凰的情愫,是沙湾的吊脚楼群和江边的无限风月

    古城美,新西兰诗人路易?艾黎称:中国最美丽的小城。

    二0一0年十一月二十一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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