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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几次薛一颜都捕捉到那道目光,因为目光的主人也并不避讳对视。

    那道目光并不友善,来自毕可因。

    (4)

    方雯从春森回北章之后,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,才找了椎香。

    过两天乐团就要出发去春森,会在那里呆到巡唱会结束。她必须赶在这之前说服椎香一件事。

    公司二楼有咖啡厅,方雯约椎香在那里见。至今为止,方雯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椎香了,他从远处走来的时候,方雯一眼就发现他瘦了,黑眼圈很重。她朝他挥了挥手,微笑道:“头发什么时候染回来的?”

    椎香把手机丢在桌上,毫不客气地说:“就别问东问西了,直接说事吧。”

    方雯的笑容短暂僵住,很快顺手扯了桌上菜单给他,“你先点东西吃。”

    “吃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点些喝的?”

    椎香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,“他们还在等我。”

    方雯放弃做一些沟通前的放松,还是立刻进入和椎香“作战”的状态,她短暂斟酌了一下内容,道:“春森巡唱会,能不能带薛一颜去?”

    出乎方雯意料的是,椎香神情很平静,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,“这种事不都是你们定吗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带她去看,是让她作为压轴嘉宾。”方雯解释道。

    椎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,他直问:“理由?”

    “我想签她。”

    椎香没有立刻接话,方雯知道他在思考——他总用特别恶劣的心思揣摩她,为此,她没少被他中伤。可这些年磨合下来,方雯也确实摸清楚了他的脾气,椎香是一个和她以前带的艺人都决然不同的人。

    这几年下来,方雯自己有时候都没有意识到,为了维护他的纯粹,她替他遮挡了多少风雨。其实她也说不上来,为什么愿意无限度包容他的任性,偶尔会自嘲地想,或许是在该生孩子的年纪没有生养孩子,把没有用武之地的母爱全数浇灌在了椎香身上吧。

    毕竟是她亲手栽培出来的艺人。

    “我对于你而言,究竟是什么?”

    就在方雯陷入感性回忆的时候,椎香突然沉声丢了这么个问题过来。她回神看他,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。

    和她猜测的一样,他想当然的认为她想签薛一颜是为了些别的什么。她也不想解释太多,就顺着他的意思说:“公司每天都在运作,签艺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你说过,CraB是你退休之前带的最后一批艺人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我签薛一颜,并不一定我自己带。”

    椎香静默了一会儿,随后道:“既然是公司的运作,你何必问我的意见。”

    方雯诧异于椎香的配合,有些不确定地问:“你的意思是,你同意这个安排?”

    椎香拿走桌上的手机,起身道: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方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接下来要搞定的,是薛一颜本人了。

    和薛一颜的谈话是在由市区开往廊山的车里。薛一颜陪乐团练习完后,由方雯送她回廊山。

    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,一洗北章市之前莫名其妙的热气。方雯和薛一颜先进行了一些简短的日常寒暄。随后,方雯进入正题,对薛一颜,她的语气有一种客套的温和,她说:“春森的巡唱,你也去吧。”

    薛一颜一愣,“还有票吗?”

    方雯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薛一颜的神情,忍不住笑道:“看来你很想去啊。”

    薛一颜也不掩饰,直言道:“看他们练了这么久,尽管已经知道他们很努力很厉害,还是想亲眼在现场感受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你做和声的时候不是感受过了吗?”

    “那次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方雯也像是来了兴致,续问:“怎么不一样?”

    “之前是当一个工作在做,全程一直很紧张,深怕自己出错,完全没有感受过现场,没有真正作为一个听众,感受过演唱会的魅力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,方雯听进去了,因而有些迷茫,她接着薛一颜的话头,说:“这么说来,作为这支乐队的经纪人,我好像也从没真正作为一个听众去感受过自己艺人的魅力呢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真正感受过,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粉丝吧。”

    方雯手里打着方向盘,再次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遍薛一颜,这次的时间更长。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,道:“如果是让你去做嘉宾呢?”

    薛一颜瞠大了眼睛,“嘉宾?”

    “是,之前公司宣传部的同事考虑到一些后续的宣传需求,想让你作为压轴嘉宾出席巡唱会,我问过训练老师,都说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担任嘉宾,咱不多唱,一两首就行,你陪他们练了这么久的团,应该不会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这不会打乱原本的安排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,完全不是问题。”怕薛一颜立刻拒绝,方雯补了一句,“你不用现在、或者今天答复我,你可以回去考虑,明晚之前告诉我就行了,乐团后天飞春森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考虑,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这回换方雯不可置信了,“真的?”

    薛一颜朝后视镜里的方雯点了点头,“是,很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方雯冲她微微一笑,没有再说话。后来直到回别墅,方雯都没有再说什么工作上的事。

    签薛一颜这件事,得慢慢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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