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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金小说网 www.bjklic.com,1768年:大恐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临城县城里好不容易稳当了,但是县城以外的村镇却乱了起来。城外的村镇时不时有人哭喊着敲开紧闭的城门跑到县衙报案,絮絮叨叨地说他们在镇上赶集的时候辫子被人给割了。

    临城在煎熬中迎来了乾隆三十三年的最后一天。过了这一天,就是新年了。

    旧岁的最后一天,临城没有了往年喜庆的景象,冷冷清清得丝毫没有过年的味道。所有临城的街巷上都空荡荡的没有人,人们都关门闭户,忧伤地躲在家里怀念去年这个时候的盛况。

    去年的今时,临城大街小巷都是熙来攘往的人。各种叫卖的声音回荡在上空,临街的铺子里摆着各色的年货,挑担的货郎闪躲在人群当中,摇着拨浪鼓大声地吆喝着,他们的担子里装着玲琅满目的物件。饭馆传出的浓郁香气充盈着整个街巷,燃放爆竹的声响一阵接一阵的响个不停。过年时乞丐们也是幸福的,不少人都会把家里好些的饭菜大度地施舍给他们。性海寺的香火旺得很,士绅财主,善男信女热情地往寺庙里捐香火钱,巨成和尚引领着寺庙的僧人站在门口恭敬地迎来香客,虔诚地念着经保佑临城的百姓去岁顺心,来年吉祥。城墙外的运河冰封,冰面上满是玩耍的孩童。

    如今这种场景都成了回忆。这个年底,县城的门紧闭着,稀疏的爆竹声响过,再也没有多少声息。自打公堂审判结束以后,每天都是这样,临城人稍微觉着身体不舒服,就会以为割辫子党是在施展法术派鬼怪引诱自己的灵魂,就慌忙招呼着家里人燃放爆竹驱鬼,哪怕是深更半夜也是如此。有些胆子小的,担心别家的鬼会驱到自己家里来,也跟着点鞭炮。一犬吠形,百犬吠声,一家有爆竹想过,就会人家也跟着响。

    冬天天短,年底这又有些阴天。吃过午饭,天空的太阳就变得有气无力的,跟平常差不多,晌午以后临城的城门已经早早的关闭了,几个守城的兵丁也盘算着早点回家吃饺子过除夕。

    天快黑的时候,几个乡民押着一个乞丐来到西城门。他们站在城门口外边嚷嚷着进城见知县大人。兵丁不愿意开门,但是来人说他们是李家庄的,他们捆绑着的这个臭要饭的今天在集市上割人家的辫子被抓住了,无论如何得交到县衙。

    守城的兵丁一听说是割辫子的被抓住了,不敢怠慢,一边派人给贾知县送信,一边赶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。

    贾知县这几天一直犯愁,要过年了,他心里也不舒服。他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下来,一个是割辫子党给闹腾的,另外就是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东昌府的刘知府葫芦里卖的啥药,他把临城的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一五一十地禀报清楚,写成公文呈送给了刘知府,可是公文送到了东昌府府衙以后,如同泥牛入海,再也没有了回应。

    贾知县把送信的师爷叫来,虎着脸反复问他是不是把公文亲手交给了刘知府。师爷对天发誓,他被府衙的人带都知府大堂以后,亲手把公文交给了刘知府。刘知府很亲和,想必看着他是临城来了,竟然没顾知府地位之尊,先是嘘寒问暖一番,还笑吟吟地问他临城最近百姓是否安居乐业。说完以后,刘知府一边拆开公文,一边无限唏嘘地怀念自己在临城当知县的那些日子。

    听到这里,贾知县更摸不着头脑了,他倒背着双手在公堂上如同拉磨的驴一样转了几圈,然后又问师爷:“刘知府看公文时,有什么反应没有?”

    师爷说:“回禀大人,小人胆子小,没敢抬头看刘大人的脸。他看完公文以后,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,就挥挥手,打发我回来了。说来也怪,咱临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,不说净心和尚,但说性海寺纵火案,寺庙里的几个和尚被活活烧死这么重大的案件,他都没问其中细节。”

    贾知县暗自后悔前几天没有趁着过年提前准备点礼品去拜会刘知府,好探探刘知府的口风,看看他的脸色。毕竟临城割辫子党这事也不是小事。他这当上司的不发话,就让他这当下级的别扭。

    他这几天茶饭不思,一直惦记着这事,人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夫人打发人请他回后宅准备吃年夜饭,他也觉着这些烦心的事情先放一放,过完年再说。

    他正要打发县衙里的人回家过除夕,结果守西城门的兵丁就送信来了,说抓住了李家庄抓住了割辫子的。

    因为上次抓割辫子的事上报到知府大人那里去以后,他并没有得到上司的热情回应,甚至连个褒扬的纸片都没收到,再加上这阵子临城上下被割辫子党搞的人心惶惶,现在他听到割辫子的事就觉着头疼。这群百姓也真是的,早不送晚不送,偏偏到了快吃年夜饭的当口把人给送来了。

    县衙的其他人也跟着叫屈,他们也早就熬不住了,本来等着贾知县一回县衙后院见赶紧撒丫子回家,陪着家人过除夕夜。如今倒好,犯人带来了,又得跟着贾知县审案。

    拿着朝廷的俸禄,就得为当今圣上服好务,贾知县阴沉着脸在公堂上坐定,吩咐人把割辫子的贼人带上来。

    五花大绑的乞丐被押进了大堂。乞丐衣衫褴褛,穿着件烂得没法再烂的破棉袄,棉袄上的扣子掉个精光,为了遮蔽寒风,他找了各种颜色的破布结成的带子把破棉袄对着襟,缠在腰间。乞丐脑袋前面的头发有一尺长,好像压根就没洗过,都擀成了毡,乱糟糟得如同风卷起来的蒿草。他脑袋后头拖着条脏兮兮的辫子,毛毛糙糙的象条猪尾巴一样。他的脸跟锅底一样黑,结在脸上的一层污泥比铜钱都厚,半尺多长的胡子上沾满了草根树叶,满口牙黄,呼出的气味泛着一股子酸臭。他脸上和手上有冻疮,血糊糊的伤口,不时有脓血流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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